鹿景朔

鹿景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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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缘更新同人文和自修图的社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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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尘同一梦,休笑多情痴

#共解情字

#纸嫁衣1~4&13号病院

#辣鸡文笔,OOC致歉

午夜时分,夜沉如水,残月当空无半分星光。

窗外寒风瑟瑟,吹动树叶沙沙作响,时不时传来几声夜枭啼叫。四下无人,显得外面格外可怖。医院里也是十分安静,病房内的病人早已安睡走廊无人,前台的护士也在打着瞌睡,只有值班医生的办公室内还有些许光亮,应该是电脑屏幕发出的惨白光芒,但光芒映照在墙上的影子狰狞,其中一个像是在死死地掐着另一个人的脖子,被掐住的人显然不是他的对手,只得努力向后抓试图抓他的脸摆脱束缚,但从影子上看上去动作幅度越来越小。

“谁让你发现了我的秘密呢,桀桀桀……”

那人的声音低沉却很奇怪,像是从喉咙里勉强挤出来的气音。似笑非笑,似哭非哭,在这环境中显得异常阴森。

当被掐住脖子的人彻底不动了之后,那人才如释重负的深呼吸一下,嫌弃似的把失去呼吸的人丢到地上,双手还在他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。仿佛躺在地上的人像是什么脏东西似的,还用力的踢了几脚在确认他是不是装死。

见地上的人毫无生气,那人又蹲下身按住他的颈动脉处确认。似乎是肯定了那人真的死了,才带着欣喜的笑容缓缓站起身,扭动几下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,穿着皮鞋的脚踩在他的胸口处。

“你啊,就只能怪你自己了。就当是为了祭祀成功而献身吧。桀桀桀……”

那人又在怪笑着低语,完全没有意识到,近在咫尺的门口,透过门缝里看到的,他动手的全过程被我尽收眼底。

我身体不住颤抖如同筛糠,额头上冷汗涔涔顺着脸颊落下,病号服后背的衣服也被汗水浸透,双手死死捂着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,如果有人看见我此时的脸,一定是惨白无比。

肖医生……他竟然,竟然杀……他不是应该在重症区吗?怎么会到这里来?那个平常文质彬彬,那个小时候最有礼貌的人,怎么会……对啊,奚医生说过的,这个人,这个人已经不是以前的肖医生了。他是在助纣为虐帮着院长一起进行非法人体实验,实验对象……是我们这些病人。

对啊,我们是精神病人,是疯子,我们说出去的话有谁会信呢?就连,就连奚医生都被诬陷成病人……他们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?不行,我得去告诉奚医生!

“吱呀——”

糟了!

许是还在惊愕之中,尽管精神已经从恐惧之中挣脱,但身体依旧不听使唤还有些僵硬,轮椅发出轻微响动,但在这肃静环境之下被无限放大。透过门缝我已经注意到他听到了声音,偏过头看着我,目光相接,我就知道,我完了。

“哦,还有只老鼠没消灭干净啊。桀桀桀……那就,都别走了……”

肖医生,不,现在的他已经不能说是肖医生了。是跟肖医生长得一模一样的杀人犯。他收回脚,缓缓向我的方向走来。

我不能坐以待毙,我还,我还没亲口跟她说,我喜欢她呢!还没有揭发院长的罪行,还没有替乡亲们报仇……不行,我不能死!

想到这里尽管身体还在颤抖,但我紧咬着嘴唇赶紧调整方向,用尽全身力气推动着轮椅朝着娱乐室的方向奔去。那里有可以藏身的地方,而且,还有我的笔记本,我可以在他发现我之前,给奚医生尽可能的留下更多线索。

哪怕是身死,我也要帮上她的忙!

想到这里,我更加卖力地推动轮椅,试图摆脱他的追逐。也许是预感到自己注定死亡的结局,此时我并未慌张,脑海里更是浮现出一幕幕画面……

 

从小家里人就教育我,依照村里的传统,我是葬尊的看守人,是他的阴仆,永远不得离开村子,终生不能嫁娶。

但是我,有一个喜欢的人,她叫莫琪。

只不过,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喜欢她。就因为这一早就定下的命运,我从未向她表白过。

也许,在我不长的人生里,最怀念的还是小时候吧。

那时,村里还有很多的孩子,大家一起放学之后一起写作业,一起玩耍,还时不时地去对方家里蹭饭。大人们也不拒绝,也不会训斥我们,反而会迎接我们一帮人的到来。

那时候的她,很害羞。玩过家家的时候因为我比她稍微大一点,其他孩子就会起哄让我们当爸爸妈妈,她总是红着脸躲到我的身后。小孩子嘛,玩上头了就会忘记这些,她便大大方方地挽着我的手臂,跟着我一起疯跑。

尽管是短短几年时间,却也让我直至今日,每每想起时也总会笑出声。可欢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,她后来跟着父母一起去了城里,其他的孩子也好,大人也罢,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。姐姐也跟着他们一起离开,就好像是只有我一个人被困在村子里,看守着葬尊象,看守着仓库……看守着,陈旧的记忆……

时光如水匆匆流逝。我也长大成人,姐姐在城里有一份好的工作,但是很少回家。爸妈每次都会因为这件事跟她吵架,但我跟姐姐之间的联系并未中断,一方面是关心她能不能在外面照顾好自己,另一方面,也是希望通过她能了解到莫琪的情况。因为,姐姐跟莫琪考上了同一所大学,是室友也是好闺蜜,现在也在同一个单位。

偶尔我会偷着看姐姐给我发过来的莫琪的照片,这么多年过去了,她还是那么温柔大方有气质,还是那么好看。

 

有一天,姐姐在跟她的男朋友吵架之后给我打电话跟我诉苦,光是听声音我就知道她喝醉了,幸亏她是在自己租的房子里喝多的,不然我还得担心有没有人能送她回去,是否安全。

在听她倾诉完心中苦闷之后便告诉我,莫琪有了男朋友,是一个叫宁子服的人。据说是他们领导给介绍的公子哥。

“你从小就喜欢莫琪,为什么不跟她表白啊,啊?现在好了,那么好的白菜,就让别人拱了,你说你……你说你怎么就不跟她说呢?什么看守人,什么命中注定,都是扯淡!”

听着电话里姐姐的醉酒的“疯言疯语”,我的心里无尽酸涩,却也只能面带微笑地任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还得努力打趣着姐姐,试图排解她的忧愁,还要劝着她早日跟父母和解。

她……有男朋友了啊。挺好的……如果不是因为……呵,我在想什么。她是城里的大学生,而我只是一个土包子,怎么可能配得上她。她现在很幸福,那就足够了。

 

在我正式成为看守人的一年之后的某一天,村里来了个奇怪的红衣女人。

她化着很浓的妆,像是生怕别人认出她似的,还戴着大大的墨镜和黑色的口罩快要挡住整张脸。但是光是看脸的轮廓我也能看得出来,她跟莫琪长得十分相似,但是我知道,她,绝对不是莫琪。

她摘下墨镜说是大巫贤让她来的,我不敢怠慢,因为我刚好看见了远去的大巫贤的身影。那女人没有着急进入府库,而是与我攀谈起来。通过交谈我更加确定她不是莫琪。因为莫琪的眼睛很清澈,还带着几分忧郁,这也跟她是学艺术的有关吧。而眼前的这个女人,眼睛里除了冰冷,只有欲望,还有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强烈执念。

“对了,我想要点儿黄表纸和朱砂,府库都有吧,还有几本破旧的经书,我知道这些是你们不用了的,我不会让你吃亏的,就用这个换。你要是觉得不行,我再用其他东西跟你换。”

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像是放大版的手机在我眼前晃了晃,虽然姐姐也有跟我说过外面的事情,我记得她和我说过这叫平板电脑。但我依旧是睁大了眼睛,不可置信地看着她。只是这一年的时间,外面的世界……跟村里就差别这么大了吗?我只是给了她一些不太重要的东西,就可以得到这么贵重的交换品?

许是我的表情让她有了兴趣,她凑到我跟前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,轻蔑地笑着。

“你看看你,长得又不赖,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。真是可怜。”

她慢条斯理地说着,像是很期待我下一步的反应。尽管心里怒火中烧,但我也只好忍下,跟她说这是我的命运,也是看守人的使命。

听到我的话,她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前仰后合地笑着,双手捂着肚子,时不时地还抬起一只手抹掉眼角上笑出来的眼泪。

“真好笑,哈哈哈……命运?命运从来就不是应该顺从的,而是靠自己争取来的。这里是多么的愚昧无知,也只有村里的人还在相信着葬尊,还在觉得大巫贤是神的使者,拥有着无限神力。如果他真的是拥有神力的话,为什么会算不到我今天会来?为什么会留不住那么多离开村子的人?那只能是他的无能。”

“怎么会?那是大巫贤爱护每个子民,尊重他们的想法……”

“尊重?呵,要是真的尊重,为什么还会有活祭?活祭之后你们真的得到了葬尊的帮助了吗?还不是靠着外面的技术来耕作得到丰收?现在也只有留在村子里的少数人还觉得他法力无边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我无法反驳。她说的话,都是真的。可我也只能把这一切归为是命运的安排。我没有能改变这一切的力量。

“对了,要不我们打个赌吧?”

“打赌?”

“对,在我离开之后,你可以试试看偷着回家休息,或者是去邻村玩儿。看看那个有着无限神力,是葬尊口舌的大巫贤能不能发觉你偷着跑出去了。当然被发现了,那就只能任你倒霉了。怎么样,敢吗?”

她冲着我挑了挑眉,挑衅地望着我。我并没有回答她,只是进入到府库把她要的东西拿给她没有再继续说什么。她也没多做停留,转身离去。

其实,就算是没有她的话,我也早就开始怀疑,大巫贤是不是真的那么灵验。之所以我会动摇一直以来的信念,是因为我的母亲就是受害者之一。

前阵子她身体不舒服,大巫贤告诉她,每天用他给的灵符,烧成灰用温水冲了喝下去,几天之后就能药到病除。可是,当约定的日子真的到了,情况不但没有好转,反而更严重了。

我偷着把事情告诉了姐姐,她知道这件事后,连夜坐车回来,强行带着母亲去医院诊治,幸亏不是什么大病,没有耽误治疗只是吃了几天药就好了。

村里的年轻人不多,大多也没读过多少书,老人们深信不疑地信奉着葬尊菩萨会保佑他们平安顺遂,仰仗着大巫贤向他们传达神的意愿,我若是多言,定会被当做异端处理掉吧。

想到这里,我除了保持沉默,别无他法。

后来在大巫贤回来之后,问我跟那女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没有。我当然没说实话,只是告诉她那女人拜了葬尊菩萨,给魕娘子上了柱香就离开了。没错,那柱香,实际上是我为了搪塞大巫贤自己上的。大巫贤也没有怀疑我的话就离开了。

从那之后,那女人的话就一直在我耳边回响。她说的话很有信服力。在不经意的一天,我按照那女人的话偷着跑出去了十分钟,大巫贤并没有发现异常,我也没受到家里人跟我说的天罚,一切都没有改变。

为了证实那女人的话,我再次尝试着偷跑出去,到后来次数越来越多,时间也越来越长,大巫贤还是没有发现我的异常,更没有什么灾祸……一切的一切,都是谎言。

在我偷着跑出去一整天,依旧无人发现我行踪后。在那天夜里,我在房间里躺在床上蒙着被子偷偷地哭,哭到什么时候睡着都不记得了。

因为这么一个谎言,我失去的不只是我的爱情,还有,我的全部人生。

没敢跟最喜欢的莫琪表白,眼睁睁让她进入了别人的怀抱。家里人也因为所谓命里注定的,一直没能走出村子过上跟姐姐一样自由的生活,愚蠢地履行着莫须有的职责。

就像只从出生就被困在笼子里的鸟……早就忘记了如何飞翔……

 

最近的我似乎有些奇怪,不只是家里人,我自己也这么觉得。我似乎,变得很健忘。

比如拿着府库里的东西发呆,却叫不出来手里东西的名字,还有它应该放在那里;有时候还会站在门口也不记得我要干什么;有时候还会把别人的记忆跟自己的记忆搞混。而且,就连身体上什么时候有了奇怪的红点也不记得,隐约记得我在最后一次盘点府库的时候,发现少了点儿东西,但好像并不是祭祀用的重要物品。

算了,村里人越来越少,信奉葬尊的人也越来越少,就连大巫贤自己都很少来这里,祭祀也可有可无,又有谁在乎呢?我这样安慰着自己。

直到有一天我在祠堂晕倒,等我再醒过来,眼前是一片刺眼的白。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口鼻刺激着神经,模糊的视线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,隐隐能够听到有哭声,好像是姐姐的声音。

我这是在医院吗?我怎么了,为什么会在这里。

“病人的情况不太乐观。如果按照检查和你们所说的状况,经专家会诊得出结论。病人患有偶发性记忆错乱与弥漫性出血,会导致精神方面有障碍。也就是像你们说的,把别人的记忆跟自己的混淆,还有健忘,这都是正常现象。都是因为弥漫性出血导致的。病人送来的时间比较晚,目前也只能保守治疗,需要入院治疗观察,以待后续因症准确治疗。”

我偏过头,看着医生跟我的父母说着我的情况,尽管我不是很能听得懂,可看到父母和姐姐的表情,我就知道,我的生活将会跟别人彻底不同,他们的时间滚滚向前,而我,却是在倒计时。

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原以为我会哭的很难看,可是心里却异常平静。

 

入院第二天,我发现我的主治医师曾经也是奘铃村的人,她姓奚,妈妈说应该是很早就搬走的奚裁缝后人。奚医生是个认真且可爱的女孩子。偶尔也会给我们这些意识清醒,且有自立能力的病人带一些零食。而且,我们也都看得出来,那个同样曾是奘铃村的肖医生似乎对她有意思。可不知道是奚医生对于感情太迟钝,还是有意避让,总是在躲着肖医生。这也让一些病人急的够呛。我也只能是笑笑,毕竟感情,是两个人的事情,容不下第三个人。

 

入院有了段时间后,我的行动力似乎也因为病情越来越严重,值得庆幸的是我的记忆力没有变更差,也没出现记忆错乱的情况。只是最开始还可以慢慢地走,现在拄拐只能近距离行动,大多时候都是依靠轮椅。

这天,护士推着我去检查时路过奚医生的心理科室时,见门虚掩着我下意识地抬头向门内张望。在看到病床上那个人的脸的时候,我猛然愣住久久不能回神,就连推着我的护士叫我都没听到。

那个人……是奚医生的病人吧。只是看着她的脸我回想起,自己曾在纸人庙洒扫的时候,在某个角落找到过一张照片,在照片的背面还写着“祝小红”的名字。而纸人庙里供奉着的是历代纸新娘的牌位,而我也找到了祝小红的牌位。

但是……那人的脸,跟那个照片,一模一样。

真的,有前世今生这件事吗?

我在回到病房之后仍在思考着。在好奇心的驱使下,我还是找到了奚医生。听到我的话她没有反驳,也没有同意。只是跟我说世界上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。还安慰我不要多想,不利于恢复。

至此后我也没有再问过她,如果是我的话,还是会向往前世今生的故事的。前世凄惨离世,有缘人不能在一起,今生重逢只为再续前缘永结同心……这是多美好的事情啊。

想到这里,我无奈摇头,坐在轮椅上眺望着窗外的阳光,心里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。姐姐说,是我太多愁善感了,可我总觉得……是我心有遗憾却无法了却心愿。

轻叹口气,转过头发现并没有人靠近我的病房,我小心翼翼的打开床头柜,动作放轻拿出我偷藏起来的,姐姐送给我的日记本在上面写着今日发生的事情。我没有写日期,总觉得有朝一日如果有人看到这本日记的话,也应该是在我离世之后,日期与我而言,又有什么意义呢?

 

日子又平静了一段时间,但这份平静也很快被打破。

这天,照顾我的护工临时被调走,我转着轮椅轮子自己在轻症区里转着,发现医院里陆续住进来好多人,有住在我隔壁的,也有在重症区的,但这里面很多人我都认识,他们都是奘铃村的人。

我偷偷的问了个在门口记录的护士发生了什么,她也不避讳我,直言村子里的大巫贤和村民们要用活人祭祀,结果被祭祀的人大闹奘铃村。不但发现了被软禁的前任大巫贤,还烧了地宫里的藏书。所幸火势没有蔓延开,也是消防救援和警方还有救护车去得及时,不然就真的容易闹出人命来。但究其源头,还是因为奘铃村独有的可以致幻的花朵冥陀兰的花粉,导致吸入的人们出现了集体癔症,嫌疑人、肇事者等等都需要入院观察。

听到这里我有些无奈,看着她在跟我讲述这件事的表情,令我更加相信那个长相与莫琪相似的女人的话。在他们的眼里,我们愚昧无知,也很可笑。自认为能够靠祭祀,靠着祈求天神来保佑我们风调雨顺,年年丰收……可是神也只是冷眼看着世人,于它而言,世人皆为蝼蚁。世人也装作不知事实,自诩为万物之主,擅自将人们划分为三六九等,自诩高贵。可笑,也很可怜。

想到这里我轻轻叹了口气,看着自己的膝盖发呆。就在这时,耳边突然出现一个清脆的女声拉回我的思绪,我好奇地抬头看向声源处,发现一个女生正在跟奚医生说着什么,看样子像是女生在求奚医生。出于好奇,我便转着轮椅的轮子靠近她们。

“医生,我说了,我现在不是身体好好的吗?就不能让我回家吗?我这是偷跑出来的,要是让我妈知道了我肯定要挨打的,您就行行好让我回家吧。”

“不行,警方不但要给你录口供,而且你也是吸入了致幻花粉,需要入院观察,我们要对你的身体负责,也要为你的人身安全负责。由于你是轻症,需要观察一两天,人太多了,你今天就先住在2011室。先凑合下,现在也只有那里还空着一张床。去吧,还有要忙的呢,我就先走了。”

“医生!哎呀,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。不对,你还没告诉我2011在哪儿呢!!啊,这次肯定要被骂死了。哎,你,就是你,你知道2011室在哪里吗?”

刚刚稳住轮椅得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,便被她指名。我愣了一会儿才跟她说,我就是2011室的病人。她似乎也愣了下,刚才还怨气冲天,突然就转晴,走到我身后轻轻推动我的轮椅,看样子是想把我推回病房。

“原来你就是2011的啊,那我就是你这两天的室友了。我叫陶梦嫣,这两天就请多指教啦。”

原本我还想告诉她,我还没到回病房的时间,我只是在放风的时候出来闲逛的。但是看她一脸兴奋,像是很着急要找人分享什么的样子,我也只好由她将我推回病房。

她把我扶到床上,确认我不会摔下去后,才放下她自己的东西盘腿坐在她的床上,开始跟我讲述她这两天经历的事情。听她绘声绘色的讲述她的“壮举”——大闹奘铃村的过程。尽管很多东西我是知道大概,不知详情,还是忍不住鼓掌赞叹并笑出了声。

她说的事情,都是我敢想而不敢做的。她似乎是说的累了,也许是折腾了这么久也没好好休息,就躺下盖着被子开始问起我的事情,我和盘托出,只是隐去了我喜欢莫琪的那部分。

“什么啊,你也是奘铃村的啊。哦,原来是因为生病了所以不在村子里。这也是好事……不是,我我没有说生病是好事,就是说你没在村子里是好事,你别误会啊。”

说完她便打了个哈欠冲着我摆了摆手。我没有说话也只是冲着她摇了摇头,表示自己并不在意。原想着再跟她聊几句,但见她此时已经闭上双眼沉沉睡去,我也不好再打搅缓缓躺下看着天花板发呆。

她还真的是祝小红的转世啊……不知道能否与她前世的爱人再相见呢?

如果是个完满的故事的话,一定会再相见的吧。毕竟前世那么苦了,如果再不能相见,那是多么的遗憾。尽管不是每一份付出的感情都会开花结果,但只要不打扰到对方的生活,不会让对方难过,默默地守护着爱人,也算是一种幸福吧。

想到这里,我忍不住垂下眼帘,右手轻放在胸口上,有些闷痛,深呼吸一下试图缓解。

 

两天后陶梦嫣出院,她在离开前还与我交换了联系方式,还说会回来看我。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的目送她离开,待她离去之后,我才被护工推着去了医院的花园。她说,晒晒阳光有利于我的恢复。

我无奈笑着但也没有反驳。安静的仰望着太阳照射着树叶洒下的斑驳光点,眼中有泪,忍着不流下来。最近复查之后,精神方面的问题目前很平稳,但是行动力越来越弱,而且出血的地方似乎也在慢慢扩大,目前没有特效药能够治愈,想起奚医生在跟姐姐谈话的时候,姐姐那泫然欲涕的面容,我也明白,现在我面对的,只有明天和死亡。但是……明天和死亡那个先来,谁也不知道。

 

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……最近的医院总是给我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,一种诡异的感觉。

距离上次陶梦嫣大闹奘铃村的事,已经过去了有段时间,她也偶尔会在没课的时候来看我,只是最近没有再来过。

近几日出来透气的时候,曾经能在小花园里看到的轻症区的病友越来越少,有些人再也没见过,大抵是出院了?

还有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住进了重症区。我很清楚的记得,有些人在他们进重症区的前一天,我还跟他们说过话,可那时候看起来十分正常啊。一夜之间,病情就这么严重了吗?

奚医生也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,昨天在偷听护士们议论的时候,她们说,奚医生最近总是加班到很晚,还总是有意无意地想靠近院长室。

要知道整个13号病院,院长室是最不能靠近的地方。先不说他的人品,我个人是非常不喜欢他,因为,他看病人的眼神令我厌恶。

他在看男病人的时候,冷漠至极,还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,那眼神,不像是在看人类,更像是在看动物。在看向女病人的时候,尤其是面容姣好身材瘦削的女病人,又是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。用姐姐的话说,院长就像极了一只明明体型胖得像球,现在已经吃得很撑,但是又舍不得丢掉剩下的吃不完的奶酪,一直抱着死不撒手的大老鼠。

原本还觉得不至于那么说他,可一想起来上次被他撞见,我在病房里偷看这么多年,用努力攒下的钱,买来准备送给莫琪当礼物的珍珠耳环时,他的贪婪模样……姐姐说的真形象……

可仔细一想,最近奇怪的人还真不少。肖医生最近也怪怪的。有时候看到他像是丢了魂似的往前走,撞到人了也没反应,嘴里还在碎碎念,但是听不清在说什么。

 

四个月后副院长突然找到我还联系了姐姐,说是奚医生因为身体不适休假一段时间,我的主治医师被换成了肖医生,他要给我更换治疗方案。只是我没想到的是,姐姐不是一个人来的,也带了莫琪过来。

坐在轮椅上的我在花园里,远望着身着一袭米白色长裙,栗色头发盘起款款袅袅向我走来的莫琪。望见我心爱的人,我的眼眶不禁湿润,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
这是我,在梦里多次看到的场景。可现实打破了梦境。在阳光照射下,她手上的婚戒反射出的光芒令我头晕目眩。我闭上双眼深呼吸,调整呼吸节奏,双手下意识地抓紧轮椅扶手,似有千斤巨石压在胸口难以喘息。

直到脚步声在身侧停下,我才缓缓睁开双眼仰着头望向她,与她们寒暄几句之后,姐姐就被护士叫走了,花园里只剩下坐在长椅上的她和坐在轮椅上的我。

清风拂过,发丝飞扬,空气中暗香浮动树影婆娑,阳光投下的光线斑驳随风摇曳。我偏过头看着她整理着因风吹过而有些凌乱的发丝,沉默。坐了好一会儿,我才缓缓开口,努力不让她听出来我声音的颤抖。

“你,结婚了啊。”

“嗯,是啊。我原本想请你来的,但是听说你的病情不是很稳定,不适合长时间离开医院,就没敢请。但是你的家人来了,有空的话我让你看看婚礼的录像吧,算是补上这个遗憾。我记得小时候咱们几个最亲了,可惜……你们几个我都没能请来。”

“祝你新婚快乐,但是,我还有个问题想问……你现在,幸福吗?”

“谢谢,能得到你的祝福,我很开心,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啊。哎,跟你说,我们两个是通过相亲认识的,我们也没想到两个人能走到这么远。他对我很好,所以,我现在很幸福哦。你呀,也赶紧好起来,听到了没有?”

“……”

偏过头看着她温柔的笑颜,原本想说的千言万语在此时只剩下沉默,难以开口。也只能点点头,下意识的抬起右手覆在胸口处。当手掌碰触到胸口处的口袋时我愣了下,坚硬的触感提醒我,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然把礼物带了出来。

再次看向她,只见她闭着双眼靠着椅背,享受着午后静谧时光的美丽的侧脸,我抿起嘴唇小心翼翼地掏出盒子并轻轻打开,把一只耳环放回到胸口处的口袋后,把盒子里递给了她。

“原本,这是我想亲手送给你的新婚礼物,但是已经错过去了。还有,这中间也出了点儿意外,我都不好意思送给你了,等有机会我康复出院了,再给你补一份。”

我斟酌片刻缓缓开口。她听到我的话歪着头疑惑地看我接过礼物,打开盒子后拿起来看了下,那仅有一只珍珠耳环。我不好意思地挠着头,告诉她原本是一对的,但是因为我的保管不当,另一只耳环被有异食癖的病友吃了,就只剩下一只,还是幸亏发现的及时抢救回来的。

她温柔地笑着并没有生气,摇着头说没关系,拉起我的双手,说着能得到儿时玩伴的祝福就已经很开心了。注视她的双眼,我胸中的疼痛更重了几分。原本还想说什么,但是姐姐的出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。三个人聊了一会儿姐姐就被领导的电话叫走,莫琪也跟着她离开。

看着她们的背影,我的鼻子酸酸的,视线瞬间模糊,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我也没有擦拭。直到他们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,我才用袖子擦了下脸上的泪水,顺势抚上胸口处的口袋。触摸到硬物,我不由得嘴角上扬。

我撒了谎,这也只能算得上是,我难得的自私吧。爱而不得,唯有送上祝福……已经很难受了,不是吗?不过对于现在的我而言,这也算得上是,了却一桩心愿。

 

风平浪静之后,便会是新的浪潮迭起。

这天医院又住进一个人,王娇彤,光是听名字就觉得应该是个可爱的女孩子。他的男朋友面容憔悴,常守在她的身边茶饭不思,时常在翻看着各类书籍,经常是被护士们强行拽走去食堂吃饭。

我知道肯定有人想问我,为什么关键的人或事总是能被我遇见。可能,我是轻症区里看起来最不像有精神类疾病的病人吧。而且,我偶尔会失忆,就算看到了,如果不立刻记在纸上也会忘记。所以,护士们有些不能让领导们听到的话,也就愿意对我说吧。

再有就是因为病情我行动不便,不能经常去外面透气,最大的活动空间就剩下病房区域了。也不好意思让他们抬着我出去,总觉得被抬着的时候,像是村里祭祀时抬着的花灯,感觉很奇怪。电梯对我而言也是没有用的,我的轮椅尺寸进不去电梯门。

说回正题,听她们说那个病房里的女孩子生命体征正常,就是无法清醒。原本是回男方家要见家长的,但是去了一趟之后就这样了,也不知道为什么。

听她们在惋惜别人的爱情时,我也觉得心里不好受。偶尔在透气的时候,我会透过虚掩着的门看向里面。经常看到的就是男生坐在病床边翻看书籍,女生躺在病床上仪器滴滴作响,男生还会跟她说话。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,但是有几次我还看到男生悄悄抹眼泪,我也只能是无奈摇头。

像现在这样的好男人真的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。尽管看起来呆呆傻傻的,但是从心眼里就认准了这个人,为她付出所有也心甘情愿……着实令人为之动容。

可我怎么也没想到,几天后,比这对苦命鸳鸯令我更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。

我的病房突然来了一个新室友。而这个人,是我曾经的主治医师,奚医生。

 

从未想过,再次见到奚医生的时候,竟然是这样。奚医生双眼无神,身上穿着病号服直愣愣地盯着前方,我怎么跟她说话都不理我。肖医生跟其他医生在那边儿说着她病情,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。

“奚医生,你还记得我是谁吗?”

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我悄声地呼唤着她。但她像个断了线的木偶,只是保持着环抱双膝头埋在臂弯里的姿势坐在床面上。看着她现在的样子,我百感交集,空余叹息。谁能想到曾经那么照顾我们的人,今天,竟然会成为病友。

 

就这样又过去了几天,我发现奚医生好像并不是真的如肖医生所说,是患有妄想症。偶尔在我叫她的时候,或者是单独跟我在一起的时候,她的眼睛会下意识地看向我。

有一天等到肖医生查房后,我原本想继续写日记,却在公用的床头柜里发现了陌生的笔记本,我下意识地看向一边的奚医生,她还是保持着之前的模样。我悄悄打开本子,发现竟然是奚医生的字迹。

她在本子里写道,她是被陷害的,因为她发现了院长和肖医生还有一个莫医生经常在一起开会,而且最近一段时日好多病人的病情突然加重,被转移到重症区,但是那些被转走的病人里,有些人身上出现了电击伤。很明显院长是在非法医治病人。

莫医生因为对病人下心理暗示,导致病人陷入危险,而她自己似乎也因为某种致幻花朵住进医院,还跟7号病人一起宣传看到了鬼神,并说医院里都是鬼这样的话。只是从陶梦嫣入院之后,她就再也没看到过莫医生。不知道是出院了,还是逃走了。

她在肖医生的办公室里发现了奇特的面具,只是不知道那个是用来做什么的。可自从发现面具之后,她觉得,肖医生偶尔变得会非常暴躁,摔东西、撕文件,但是在冷静下来之后,他就会忘记自己做过什么。似乎肖医生也受到了非法治疗的影响。

奚医生原本是把拍下来的证据交给了警方,也许是被院长他们发现了。在她有一次加班的时候,喝下了肖医生给她送的饮料之后,她就看到了去世多年的爷爷奶奶引导着她离开医院。但等她清醒的时候才发现,那时的自己已经站在天台边缘处,差一点就掉了下去。

院长把这事录下来交给警方,说她是自己有妄想症,也是精神病人,提供的证据便失去了效力。她也被人强行安排住进医院,肖医生在暗中监视她,她也只好将计就计,假装现在还是被药物控制中,希望我能够帮她一起搜集罪证,等到有机会逃跑,她一定要揭发这里的罪行。

看到最后,我也明白了这一切。我把陌生的笔记本放到垫在床头柜抽屉的白纸下方,取出自己的日记本开始写日记没有说话,只是面向窗子点了点头。我知道,如果是奚医生的话,一定会明白我的意思。

如果,与我同村的人,或者是与我同病相怜的病友真的是在被折磨着,能为他们做些什么,也是好的。只是最近都很太平,也没什么可以作为证据的。

也许是上天听到了我的心声。在我确定了不只是我一个人在暗中帮助奚医生的几天后,肖医生在一次查房的时候似乎是与病人发生冲突,导致他情绪失控。不但打伤了病人,而且还把几个上前想要劝阻的医生和保安都打伤了。最后还是等他累得脱力了才把他制服,其他病人家属在混乱中报了警。

最后经过警方断定,肖医生是因为工作压力而有了精神类疾病,而且情况还严重,需要立刻入住重症区。

两位警官一左一右把他架进重症区,他还在极力挣扎说自己没病,伤人的事情并不是自己做的,而是另一个人。只是此时,已经没有人听他的辩解。

奚医生看见他被送入重症病区,尽管无言,但我也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不忍。是啊,肖医生虽然敏感多疑,但还是个很温柔的人,可现在的他……不知道什么时候仿佛换了一副心肠,令人生畏。也许,这就是报应吧。他用自己的病人做实验,也让他自己成了实验品。

 

“所以,这就是你们手里搜集到的部分资料和所见所闻是吗?这样的话,虽然不能够撼动院长的地位,但是一定会是个大热门!”

这天,一个叫崔婉莺的女记者来到病院调查前些天肖医生伤人事件。当她问到我跟奚医生的时候,我们便把搜集到的资料交给了她。与其说是信任,不如说是被逼无奈。

也正是因为肖医生的突然发狂伤人,院长对于病人的监视越来越严格,有时若是被他发现我们在讨论肖医生的事也会被呵斥,甚至是殴打。有家人问起来就说是病人自己摔得,与院方无关。当然……能问的,毕竟是少数,因为,我们是被家人“放逐”的人。又有几个人会真的关注我们的遭遇呢。

“为什么会帮我们?要知道在这背后可能有大人物支持,是会葬送你的前途的啊。”

奚医生在她临走之前突然开口,崔婉莺愣了下,但还是带着灿烂的笑容拍了拍我们的肩膀。

“因为我在你们眼睛里,看到了光。尽管很微弱,但是这也是其他病人没有的。我不知道你们现在的病情是不是真的是自身原因,也不能够确认你们现在是否意识清醒而不是在自己的幻想中。现在给了我这个方向,我就一定会查下去。我有我自己的判断,就算你们真的是骗了我,我也会继续调查,一定把事实真相带给大众。这就是记者的天职,也算是我的偏执吧。再见了,趁着你们院长还没回来,我得赶紧走。”

崔婉莺挥了挥手转身从容离开。在她离开后,我与奚医生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。如果每一个记者或者是普通群众,都能够认真地追其本源,而不是道听途说,以讹传讹那该有多好。也就不会有那么多误会和悲剧了吧。算了,这也不是我们现在应该操心的事情。

从她走了之后,我们便翘首以盼新闻的发布。只是事与愿违,新闻发布后并没有激起太大浪花,石沉大海。我们并没有伤感,因为这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。在这一切非法医治的背后,肯定有我们看不见的伞在为他们遮风挡雨。但这也应该会引起一些人的关注,并且会动用自己的资源调查下去,这就够了。

就在我准备松口气的时候,又有人来医院调查,我和奚医生顿感无力。多事之秋,也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我们的处境吧。只不过这次来的人是一个面容清秀戴眼镜的帅气男生,他说他是民俗学的学生叫张辰瑞,听学妹说了她在奘铃村的经历,想要调查这个有着神秘祭祀的古老村庄。只是因为村民都入住了十三号病院,不得已才来这里找村民了解情况。

听到他的话,我只觉得头疼,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着。十三号病院又不是什么旅游观光的地方,怎么都想来这儿看一看。还有,一个精神病院怎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啊。

我扶着额头把我的经历和陶梦嫣跟我说的事情完整说了一遍,只是他的重点似乎不是在奘铃村传统的风俗上而是在其他地方。

“群体性癔症……听你说完之后,也只能这样解释了。群体性癔症需要有着极强的暗示性,以个人因素主导。虽然是符合科学,但其中还是有很多漏洞。通过那个叫做冥陀兰的花,能够让人们看见另一个世界,花粉可以致幻,降低人的认知能力,真的会有这种东西吗……”

张辰瑞推了下眼睛,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低喃着。听着他满嘴科学道理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。用他的话来说,我就是一个从小被封建思想荼毒的普通人,我根本听不懂什么科学道理,跟我也说不通啊。要不是我的拐杖我嗐有其他用途……好想给他一拐杖,让他安静下来。

奚医生看着快要疯了的我也只能是无奈笑笑,拍拍我的头以示安慰。

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连忙道歉,又问了些关于奘铃村的事情,但还没等他问完,就被开完会之后回来的院长撞了个正着,院长就把他赶走了。也幸亏是他的问话令我心力交瘁,颓废的缩成一团,一直在叹气,看起来并不像清醒的样子,也就没被被惦记上。

“哎哎哎,听说了没。肖医生病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。”

“对啊对啊。我听我那个在重症区工作的大学同学说,肖医生现在是分不清真实还是虚幻了。上次我那个同学去给他送生活物品,他还恶狠狠地瞪着我同学。说他是恶鬼,要诛邪。说完就奔着我那个同学扑过去了。要不是我同学在大学时是跆拳道社团的,好歹学过点儿,不然,就真的被肖医生伤了。”

“哎,真是可怜啊。之前还好好的,突然就疯了。长得还那么帅……”

“可不是嘛,该不会是医院真的不干净吧,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疯了。咳……先是奚医生,现在又是肖医生。白医生最近也神叨叨的。”

在走廊里透气的我们刚好听到了护士们的议论,我抬头看向奚医生,她也没有太多的表情,似乎是感觉到我在看她,也只是暗暗耸肩没有发表任何言论。

我收回视线,也没有问什么。毕竟也不知道现在谁会把我们的情况告知给院长,如果被院长盯上了,就真的难以进行下一步了。但是,今天总是有些心慌,可能要有什么事情发生。只是当时的我没有想到,我的预感应验了。

由于胃不舒服,晚饭我并没有吃。而且我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值班医生办公室。但是我并没有冒然靠近那里,也许是来值班的医生呢,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吧。

奚医生说自己困了就睡下了,我自己一个人无聊,慢悠悠地在轻症区晃悠,但是我注意到,似乎很多病房的人今天都睡得很早,病院一下子安静得有些吓人。我自诩胆子很大,但是也感觉出异常的气氛。便想着在更晚一些的时候来看一下,未曾想,我竟然看到了肖医生行凶的全过程……

他追逐着我,我只能仓皇躲进娱乐室的柜子里,双手捂着嘴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。这里有我跟奚医生藏起来的笔记本,我借着透过柜子的昏暗微光赶紧把自己看到的一切写下来,当娱乐室的门被推开发出吱呀一声,我赶紧藏好笔记本。等肖医生离开后我再逃跑。

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,我额头上的汗也越来越多,下意识地吞咽着津液。

快走开,快走开……别发现我……

我在心里无数次地祈祷着。

但,当柜子的铁门被他用力拉开的那一刻,我就知道我的生命面临终结。

我瞪大双眼松开了捂着嘴的手,未等回神肖医生便将我用力从柜子里拖了出来,脖子上被套上细绳,勒紧,无法出声。尽管我极力挣扎,拍打着身边的柜门发出声响,希望有人听到后来救我,但并没有人过来……

绳索越勒越紧,我被迫仰头死死盯着他,双手紧紧抓着脖颈处的绳子试图喘息。眼前光景渐渐隐入黑暗,耳畔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,耳膜仿佛都要被心跳声震聋,挣扎的身体渐渐僵硬,动作迟缓……

当双手无力垂下,头偏向一边呼吸停止,最后我看见的是两个身影出现在眼前,一黑一白……

 

“看见我的人,都得死!没有人能够干扰我们得到无上的智慧,开启新的世界!”

肖医生悠悠地低喃着松开手里的绳子,将已经没了呼吸的人吊在娱乐室天花板上伪装成自我了断的现场。将轮椅推到那人脚下不远处,漠然地转身离开,露出阴森笑容……但若是仔细看他,他那半张脸像是在笑,半张脸像是在哭……

从未想到过,这将是我的结局。

 

莫琪,再见了……如果真的有转世,我希望下辈子,我是个身体健康的人并且能够早点遇到你。把你牢牢抓住,并大声向全世界宣告,我喜欢你。

奚医生,再见了……作为同村人又是病友,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。娱乐室的天花板通风口被我用拐杖捅开了一点儿,不会被院长发现。也只有你可以从通风管道爬出去逃走……带着我们的希望,快逃……别再回来。

我的家人们,再见了……我没办法在膝下尽孝,也没办法看着姐姐成家立业了……

 

情字何解?将心比心,以心换心,真心相待,无需言语,便得那人青睐,携手相伴,共度白头。

本就是上天注定。对的人,无论相隔多远,只要一个眼神,便可轻易地将他找出来……

只是,与我无关。


 @纸嫁衣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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